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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铺(1 / 2)

元月的雪积得不厚,草坪间,楼前,冬青旁以及疏桐下的小路,透着骇人的静谧。

步清焰踏着初雪,面不改色地走进了锦州一间装潢雅致的茶铺。

她身着淡粉衣裙,发间一支雪色银簪,映得面若芙蓉。

人尚未落座,桌前的两位长辈已经开始说话。

“昨儿个,监行督老督主死了,步老爷可知?”

大理寺寺卿贺准面色惊恐。

大理寺,刑部,监行督从前一同执掌刑事。

随着监行督打压刑部,孤立大理寺,把刑法大权皆揽于麾下,刑部与大理寺大权旁落,逐年失势,苦不堪言。

步正仁举起茶杯颠了颠,反倒是慢条斯理。

“十二行司疯了似的满城缉拿凶手,那阵仗,我想不知也难。”

步正仁侧目,朝店小二使了眼色,店小二立马知会地上前为他添茶。

茶过三旬,步正仁缓缓开口,面色沉重犹如灌了铅。

“裴进离死因蹊跷,这事恐牵连甚多。”

刑部与监行督水火不容。

数年前,监行督抓走步府大公子步永遥,称他伙同草寇,心生逆反,证据确凿,将人活生生处死。

若不是圣上念在步府几代人忠心耿耿,战功累累,步家人一个也保不住。

此后,刑部刑权被削,监行督更加得以大权皆揽。

步正仁失了长子,日日心如刀割,恨不得将裴进离按在俎板上削肉放血。

如今人死得不明不白,他又忧心忡忡,恐是有心之人栽赃陷害。

老贺抿了一口茶。

“死了便死了!一阶奸臣,杀害好郎,残害朝臣,就该落得如此下场!要我说,挫骨扬灰都不足惜!怎料到,这死后还连累好人家!”

步正仁显得十分冷静。

“此事方才发酵不足半日便在锦州传得沸沸扬扬,已然成了酒楼茶坊的心惊闲谈。听闻那刺客有了些眉目,想来不会与我们扯上干系。”

步正仁宽慰他。

“这般杀人行云流水,不留痕迹,或许只是拿钱提头亦难说,不一定是政场恩怨,老贺宽心。”

“步老爷所言极是。”

可老贺如何能平静心神?

这锦州城内,谁人不知最痛恨监行督的莫过于刑部。

若不是监行督当年残忍杀害铁骨铮铮好男儿,又怎至于步家世代忠贞,到头来家中一个男儿也没有,这断子绝孙的苦痛,谁又能宽心?

如今裴进离轻巧一死,还不知有多少脏水要往刑部头上泼。

倘若刑部倒下,大理寺单枪匹马,如何能与监行督抗衡?

步正仁虽是表面冷静吃食,心却早已飞到了步永遥行刑当日。

那日,寒风呼啸,似乎要把人皮吹翻。

步永遥站在刑场上,誓死不跪,笔直得像一颗白杨树。

因着不跪不能行刑,裴进离奏禀圣上,临时换了火刑。

步永遥被古怪的刑具钉死在十字架上,他面黄肌瘦,伤痕累累,脸上更是血肉模糊。

场下人无不唉声叹惋,往日俊俏坚毅的少年郎此刻却是连寻常的相貌也看不清。

寒冬骤雪,他只穿了一件浸过硫的单衫。

云清风明,他□□的血肉被烈火毒蛇般的獠牙撕咬,在无尽的痛苦中一寸寸化为焦炭。

这场痛,步正仁不会忘,步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忘。

好在步夫人还有一女。

因着是晚年得女,步家人皆视她为晚来的福分,故唤为晚晚。

步永遥离开之后,更名为清焰,为的是让步家人永远记住那场清天白日的熊熊火焰,永远记住她冤屈惨死的哥哥。

步清焰从降生开始便受尽宠溺,捧在手心里怕碎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。

步正仁与老贺相约茶铺叙旧,她吵嚷着非要来见见贺叔伯,步正仁也全全依她。

政场大事,晚晚爱听,步正仁也不防着她。

读书写字,晚晚爱学,步正仁就亲自请锦州最好的先生褚夫子到府里来教授。

晚晚自小酷爱读书,步正仁便搜罗天下好书供她抄写阅读。

她乖巧地坐在一旁,气若神闲地喝着茶,平静得与大人们格格不入。

“朝臣之死,乃政家常事。说不定是督主他老人家默默站了队,得罪了对家,招来杀身之祸。哥哥枉死的大仇得报,为何因尚未发生之事心惊胆战?何不普天同庆,欢欢喜喜?”

步老爷早已习惯了小女这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模样。

他极慢地摇摇头,语调却不高。

“裴进离之死,于法于理,刑部都无法全身而退。”

他含了一口菜肴,只觉无心吃食,味同嚼蜡,心中十分复杂。

他是一朝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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