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座上的人没有说话，蔺原撇了一眼后视镜里那个悄悄嗅自己衣服的罪魁祸首。
或许是因为被衣服的主人发现而不好意思，原本拉高盖到脖子的衣服被她往下挪了挪，搭在胸口。
但很快，后座上的人似乎觉得反正已经被戳破了，没必要偷偷摸摸，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，在蔺原将收回视线去的前一秒，伸手又将衣服拉了上来，这次直接盖住了头。
然后紧跟着，女孩子软软一声嗡着的“嗯”从后面传来。
蔺原彻底将视线转回了前面，勾着唇，他听出来这道软音里还掺着身体上的不适，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心情转好很过分，因为她还在痛，可心里的淤塞被她主动伸手揉开，他抵挡不住心里漾起来的白浪。
宋清泉也不是完全盖住了自己的头，她还是扒拉出了一道缝，然后不敢动也没力气动，维持着这个姿势，一直到古斯特停在了学校医务室外。
大学里的校医室更适合校医院这样的称呼，开设在学校里，但也有窗口对外接诊，只是床位不多，知道的人也不多。
府南大学有专门的医学院，但那在另外一个校区。
宋清泉听到他熄火、松开安全带下车，然后再砰地关上驾驶室的车门。
咔哒。
一缕光挤进了她特意留出来的那道呼吸缝。
隔着外套也能察觉到另一个人强烈的存在感，蔺原在靠近，宋清泉以为他会像刚才一样抱自己下车，顿时如临大敌，准备把腿放下去努力坐起来。
虽然她原本就没有真的把腿全放在后座沙发上。
不曾想，她半起身，正好给蔺原留出了空间。
蔺原没有像宋清泉想象的那样把她捞起来，而是隔着外套，用手轻轻抵住她的前额，又轻轻用力，将她按了回去。
他们有过拥抱，也接过吻，也有过触碰到更柔嫩的皮肤这样最最亲密的举动，比如在靡日不思二楼客房里醒来的那个早晨。
隔了好几年，宋清泉还能回想起被碰到的感觉。
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。
但她从来没有在蔺原的腿上躺过，不是不想，而是那个时候的蔺原不太愿意，有时她像顺着他的肩膀靠下去，便会被他搂起来，用外力中止她的举动。
宋清泉当时以为是他们见面的次数少，亲亲抱抱是最上层的亲昵，哪怕不是素吻，也是克己复礼的荤，她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反应，而膝枕显然不是蔺原能接受的范围。
靠得太私密。
不过宋清泉没有想明白，这才几年不见，蔺原就放得这么开了吗。
她的头顶不小心碰到了西裤上的皮带，有点硌。
蔺原还轻轻将手拢在她的头上：“这辆车的后座比病床躺着舒服，再等等，有人会帮你拿东西下来。”
说完，他的目光顺着宋清泉露在自己西装外的腰往下，她穿着杏色的长裙，料子有点贴身，秋天的春意被藏在浅蓝色复古款的牛仔外套里。
目光逐渐变得带着一丝审视，盖在她身上这件铁灰色的西装，看起来比那件牛仔外套更适合她。
宋清泉没察觉到他的目光，她正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让蔺原的手离开自己的头。
她不想靠在她腿上，太奇怪，更不想躺在车里，哪怕这辆车的后座真的很舒适，让人犯懒，最最重要的是，自己没有复合的打算，就不能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前男友带着复合意味的示好。
或许那通求助电话不该打给他，宋清泉想，就算她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因为痛经被救护车拉走的人，也应该打给120。
她还应该给薛音打个电话，或者发微信，告诉她自己大概需要请半天假，下午的时间只够见蔺教授一个人了。
“……我还是更想去床上。”宋清泉说着，忍着小腹像是被人用棍子乱搅一气的疼，双臂趴在真皮座椅上微微抬起身，“蔺教授方便帮我找医生借一把轮椅么？还有帮我拿一下手机，我得给薛姐请假。”
她的脸从搭着的西服里露出来，衣服还盖在头上，苍白的脸色让蔺原想用亲吻去安抚她。
但是现在不可以。
蔺原的喉结掩饰地上下滚动，然后说：“我帮你请假，与其把力气用在说话上，不如好好休息多存一点，下午好上班。”
有那么一瞬，宋清泉很任性地觉得他好过分。
自己都这样了，居然还想着让她下午上班。
放在以前，他应该会说，工作不急，你下午回去好好休息。
她倏地怔住，懊恼自己怎么总在想以前。
实在要想也不是不可以，多想想他开的数不清的空头支票，那么多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属于他的生活，还有瞒着自己去德国。
还不联系自己。
她不重要。
至少她没有自己想象中，对他那么重要。
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