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清泉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会从吴素梅的口中听见这样的话，只是没想到她气极了，连在宋新雨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都顾不上。
她从家里离开，宋新雨追了出来，在楼梯间前拉住她的肩包带，有点可怜道：“又不是姐姐做错了事，为什么真的要走？而且你脸上不马上处理，明天会淤青的。”
说完，似乎想到了答案，皱起眉：“去找姐夫吗？可这么晚了，就算去也得他来接你。”
宋清泉对他从善如流直接称呼她男朋友为姐夫、一点过渡都没有而感到惊讶，不过听起来她男朋友在宋新雨这里已经捞了个不太好的第一印象。
“当然不是了。”宋清泉说，“没关系，妈妈下手没那么重，听着响而已，我明天还要去找表姐，家里过去太远了。”
“不行，你等等我。”宋新雨说完，立马转身回家里在门口时还特意回头看她一眼，确定她没有走，才急急忙忙跑进去。
宋清泉摸了摸自己那一侧脸颊，还在发烫。
很快，宋新雨拿着冰袋从里面出来，手里还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，说：“这个你要一直敷，袋子里我放了手套，记得敷之前把手套带好，冬天很冷，不要冻到自己，还有这个软膏，消肿很好用的。”
“我帮你叫车？”宋新雨说，忽然话题一转，十分生硬道，“姐姐要……保护好自己，要是他欺负你，我就帮你揍他。”
少年的身形因为长期游泳训练而塑造得极好，已经隐约有了能保护人的模样。
宋清泉粲然一笑，接过他递来的东西，又摸了摸他的头：“好呀，不过打车就不用了，爸妈给你的钱你留着自己用，我还不至于要你请我。”
宋新雨皱着眉：“我能赚钱了。”
不过宋清泉显然不信，她拍拍宋新雨的肩，示意他回家里去，不用跟下来。
楼梯间一圈一圈转下去，宋清泉也逐渐恢复平静，骑士靴踩在台阶上的声音点亮了声控灯，她戴上宋新雨给的手套，拿着冻得硬邦邦的冰袋，挨上了自己被打的脸颊。
嘶了一声，确实好冰。
出了楼，走在小区的步道上，或许是因为冬天和冰袋的效果叠加，脸已经不热了，她有点分神，想的竟然是从靡日不思离开的时候，还是该穿自己的衣服。
蔺原的大衣不合身，她一个人裹不紧，四处都在漏风。
宋清泉站在小区的公交站台前，单臂抱胸等她叫的车，冷风吹过，她打了寒噤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靴子，原地跺了几下。
手机拿在手上，臂弯里忽然亮起光，宋清泉以为是网约车司机到了附近给她打的电话，没看屏幕便划通：“师父到了吗？我就在站台这里。”
“泉泉，是我。”听筒里面女人的声音清冷，很好认，“你还没有回家？”
是许微微。
许微微大她四岁，两年前已经大学毕业，进了一家互联大厂在府南的分公司做产品，很拼，今年已经开始独立带项目了。
宋清泉很憧憬她，在她面前一向都很乖：“表姐，在等车了。”
“早点回去，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。”许微微说，“新雨和你说了么，你房间桌上的摆件在我这里。”
宋清泉捏紧了手机，嗯了一声。
许微微总是很直白：“今天中午去你家吃饭，我提了一句你的向日葵好看，临走时大姨直接塞给我妈，我下了楼才知道，那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。”
宋清泉支支吾吾，许微微不等她，直接肯定：“不要找借口骗我，那个东西，我见过它盛开的样子。”
还曾经一度天真的认为，能从别人手里收到那样的心意。
宋清泉这才又嗯了一声。
“我明天开车去找你，给你带过来。”许微微说，“你回家还是回学校？”
“……回学校。”宋清泉说，但很快想起自己明天不一定完全消肿的脸，不想让她担心，又说，“不过我明天还有家教要做，你来了可以放在宿管那里，微信上和我说一声，我回来取。”
她也不算撒谎，虽然是下午才有的家教。
“好。”许微微说，“别忘记拿。”
挂了电话，来车方向缓缓上来两束车灯，停在了宋清泉跟前。
元旦过后已经没有了课，只剩下几门考试，宋清泉宿舍里另外三个女生也是府南本地人，放假回了家便没打算这么快回来，她觉得也算运气好，至少不会被追问发生了什么事。
等明天起来好一点了，就算还在肿，也能戴口罩挡一挡。
宋清泉对着宿舍洗手台上的镜子收拾自己时，错过了蔺原的电话，涂完药回来看到，给他回了过去。
但这次换成了他正在占线。
-Liny：爸爸的电话，稍等。
宋清泉蹲在椅子上回他的消息。
-泉泉到肉：我准备睡了。